第18章 元老
“不管是谁，曾经如何选择都不重要，任何人现在有不满，可以写辞职报告，我立刻批准！”
何栖远的声音并不洪亮，说出的话却是字字铿锵，在场两拨人群都是寂然无声。
他站在广场中间，身后老陈身着黑色西装，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默然不语，晦涩难明的眼神注视着前方，自己看着长大的何家纨绔大少声色俱厉地压服现场上千个华星联元老和骨干。
建厂元老一党与新进骨干一派矛盾早已有之。
这时站在元老一党最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喊话的封装部门长，现在被何栖远呛在当场。
另外一人，不是外人，正是何栖远最信任不过的，母亲的亲妹，小姨窦敏。
窦敏眯着眼默不作声，任由身边一众元老议论纷纷。
看着自家外甥在中间安排人事，只是微笑不语，笑容中带着欣慰，还有一丝···
恼恨？
何栖远眼神扫视全程，他知道没人会在这时候站出来挑刺，他跟宝极电的对赌协议并没有多做隐瞒。
整个新竹园区可说是人尽皆知，何况这些关系到自身未来事业和身家的员工。
但凡有些脑子，都会选择留下工作一个月，没人相信何栖远能带队研发公关45纳米制程。
一个月？就算是宝极电也不可能。
别人不知道，眼前宝极电和华星联的人最清楚，这些曾经跳槽的研发人员，日常也就是处理一下数据。
根本接触不到核心先进制程领域。
而且，在万一中的万一之后，就算何栖远有办法搞到。
但是他没钱。
没钱就没法进行测试各种物理材料结构！
没钱就没法进行各种化学沉浸程度测试！
这个行业需要绝对的研发人员优势，还需要海量的资金投入！
海量！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行业跟芯片行业相似，最大的关卡是研发投入的话，那就是制药行业了。
而且结果都是要看运气。
就像当年研发治疗心脏病药物结果开发出的西地那非，投入的研发人力和海量资金，测试结果并不理想。
但最终东边不亮西边硬，反倒大赚特赚。
这就是运气，大势所在。
元老一党这时都是暗暗皱眉，这般一锤子对赌的行为，简直是瞎搞。
“董事长！如果华星联输了！那些二五仔走就走了！我们怎么办！”
封装部门长见窦敏没有带头的意思，只好继续出头喊话！
“对！对啊！我们怎么办！”
“不当二五仔还有错了！”
“上次开会也是！你们不知道？”
“咱们这位董事长召集全体中层开会，结果把大家丢在现场就跑了！”
技术骨干一派都是安静地看着这些他们眼中倚老卖老的吸血鬼，他们当初离开，未尝没有这些人的原因。
这也是何秋然的弱点，在这方面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
他做不到对离开的人发起竞业诉讼，愣是在被宝极电大规模挖角的情况下吃了哑巴亏。
同时，他也做不到裁撤建厂元老，哪怕他们跟不上时代，他生前总说：
“我知道一笔小小的遣散费就可以解决内部矛盾，但是他们是元老，没他们就没有华星联，我给过他们承诺！”
所以，现在技术骨干一派并不想掺和什么。
反正在宝极电工作，短时间也接触不到核心，留在华星联工作一个月，并不会改变什么。
是的，两个派别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人相信何栖远能赢得对赌协议。
研发人员的回归最多算扬帆起航。
没有资金作为燃料，没有核心技术作为船舵，华星联这条已经老化破败的大船沉没只会是必然！
即便有一个年轻有魄力的舵手何栖远，但他不懂技术，只会带着众人一起触礁，加速沉没！
“窦总监！你说说！现在公司账面还有多少钱！怎么搞新制程！”
封装部门长叫欧阳琛，已经五十多岁，按理说已经是临近退休的年纪，仍旧抢名抢位，坚持在公司“发光发热”。
虽然他老派散漫的工作方式早就被年轻技术骨干多所诟病，但都被何秋然保了下来。
这时他继续叫嚣，还想把何栖远的长辈，财务总监窦敏拉下水。
“是啊！还有多少钱！”
“说啊！窦总监！”
“不会是没有钱了吧！”
“那怎么赢对赌？”
“还对赌呢？没有钱安家费都没有！”
“哎呀！那不如早点退休了！”
何栖远默然看着场中叫嚣吵闹的众人，钱都被他转移到了华尔街账户，全部投入了迈克尔巴里的大空头事业中。
这是不能说的事情。
第一，没人能够证明他一定能赚到钱，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也没人相信。
巴里本人都不信，最近都在每天给他电话，各种歇斯底里的咆哮，快要被迟迟不来的“那个时刻”折磨到了边缘。
第二，无论如何，这属于违法行为，是挪用公司资金行为，也就是窦敏不会“出卖”自己，不然自己也将面临吃官司的下场。
虽然只要挪回资金，宝岛官方大概率不会针对财阀子弟真的动真格，还有张家、林家在侧，自会出手保下自己。
但那样的结果就是放弃所有宝岛事业，这一番作为还有什么意义呢？
思考着这些问题，何栖远深深看了一眼同样淹没在人声中的窦敏。
他想到了昨日偶遇孙元成时，他酒醉后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
唉··何栖远心中叹息一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立的陈叔。
这位同样何父留下的绝对信得过的身边人，像一头依旧矫健的老豹子，凶狠的大腿肌肉紧绷着，仿佛随时准备窜出去保护自家少爷。
这么一对比，心下更是生出感慨之意。
何栖远给负责财务的窦姨留下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信息让她处理眼下最重要的的事。
结果这位自己父亲最信任的人，自己和妹妹“唯一的长辈”，真的是那个泄漏人员信息的人。
他也考虑过老陈的可能性，但他接触不到研发人员信息。
泄漏信息，让宝极电精准挖人的一定是留下的人。
最后理智让他选择了试探他最不希望的人。
何栖远不在意资金流向的泄漏，不管过程如何，作为穿越而来的人，这要是输了，干脆对着海峡跳下去好了。
不然他也不会拿出这么重要的事进行试探。
只是感慨何秋然在识人方面，真是给自己留下一个烂摊子。
不对，烂摊子都算不上，干脆就是一个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