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青山有鹤
正当裴岁准备劈斩开荆棘，进去将病鹤捉出来的时候。
忽然有一个白胡子老人，穿着一身白衣，从远处拄着拐杖跑过来。
看身形还挺麻利，不一会儿就从远处赶到裴岁身前。
“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心中也有份慈悲，能识得此鹤的痛苦。”
那白衣老人看着裴岁的面容，奇道。
裴岁提着青霜剑，打量了一下这个奇奇怪怪的老人，笑道：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只鹤是老丈养的吗？”
白衣老人叹了一口气，道：
“没错，此鹤我已养了十年，可惜不小心让它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从此之后羽翅败坏，不可高飞矣。”
那鹤也好像通灵，听老人说道此处，晶亮的眼睛中竟也滚落下泪滴来。
裴岁沉默的看着地上这只鹤，良久，才抬头与老人感叹一句：
“那倒真是可惜了，有什么法子能将它治好吗？”
“我找高人问过了，若能用蛇血一涂，这伤就能痊愈，此鹤便能复飞。”
裴岁一听，目中精光一闪，看了看周围，笑道：
“这有何难？此处草茂林深，我为你抓一条来便是。”
“我观公子利剑傍身，气质不俗，抓条蛇当然不难，不过我要的蛇，非常蛇，须是生有三只手爪，能与人交媾的巨蚺之血，方可见效，公子有吗？”
老人一拂颌下长须，对着裴岁郑重说道，眼眸晶亮，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
裴岁哈哈一笑，“这有何难，请老丈稍待，某去去便回。”
片刻之后，裴岁抱着一领猩红长袍，从山岗走回病鹤处，递给那老人。
老人接过红袍，来回翻转打量，然后大喜道：“公子真乃信士！”
“这些蛇血够了吗？”
“够了！够了！”
老人走到病鹤处，一手拽住红袍领子，另一只手在衣袍上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蛇血淋漓，滴落在鹤翅之上，约莫足有一斗！
只见老人蹲下身，用手掌在白鹤翅根处一抹，那坏疮肉眼可见的结痂脱落，雪白的绒毛从淡红皮肤处生出，须臾抽长变硬，恢复完好如初。
老人轻拍双手，那白鹤便稍稍振翅，风托羽翼，下一刻便飞往夜空翱翔。
刷拉拉——
只见山林之中，忽然响起无数振翅之声，在清冷月光之下，无数珍奇鸟雀从林间飞出，画眉、杜鹃、翠鸟、红鹮……跟在白鹤之后飞翔盘旋。
随着声声啼鸣，空中落下片片花瓣，原来都是群鸟从远方衔来！
此时此刻，无论是裴岁、老人还是大青骡，都沉浸在这良辰美景之中。
“哦！哦！”
老人抬头看着那群鸟翔集，激动的口中欢呼不停，手舞足蹈，纯真欣喜宛如儿童。
裴岁伸出右手，一朵娇弱晶莹的小兰花，打着旋儿从空中落在他的掌心。
须臾之后，听一声长空鹤啼，花与月光落满少年肩头。
……
等到白鹤飞远，群鸟回巢，山岗树林之中，重回平静。
“我家离此不远，公子可否稍留？”
老人转过身来，看着裴岁说道。
裴岁已经知道这老人非是常人，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奇，便欣然应允。
来都来了，不看个尽兴怎么行，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又何妨走上一遭。
没准还能在龙潭中捞个宝贝，虎穴中摸摸虎子。
想到此处，裴岁洒然一笑。
老人在前方引路，拐杖轻点，一步便迈出数尺远，裴岁体内真气运转，倒也能轻松跟上。
一路往山林之中行了数里，眼前便出现一桃林掩映的农庄。
裴岁跟着老者穿行于桃林之中，这些桃树竟然都是天生异种，树干如覆龙鳞，枝条扫地，其上零零星星结着如饭碗般硕大的桃子，只觉桃香扑鼻浓烈。
老人伸手从枝头摘下一枚来，笑呵呵的递给裴岁：
“此为老夫亲手所植，尝尝看。”
裴岁接过之后，只是轻轻一嗅，霎时便口舌生津，五脏舒畅，于是实在按捺不住，轻轻一咬。
桃皮晶莹易破，甜美带着酒香的汁水汩汩流出，裴岁还未回过神来，手中桃子已经被自己啃食干净。
只留下一小如鸡卵的桃核来，腹中有些饱，感觉股股精气都不用胃囊炼化，就充盈滋补起五脏六腑来。
因为刚刚用过掌心雷而有些亏空的五脏精气，瞬间补足，甚至还有些满溢，裴岁感觉自己现在再来一发掌心雷，也不会对身体有丝毫影响。
这效果，比白莲教发给自己的大药还要好。
裴岁有些意犹未尽，说道：“这滋味，我想神仙宴上的蟠桃也不过如此吧。”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老人。
老人哈哈一笑，裴岁此言好像正正说到他的心坎上，
“哪里哪里，哈哈，不过我这桃常人吃一枚还好，吃第二枚就要大醉十日，公子若是喜欢，待去时我便再送你一枚。”
裴岁闻言，惊喜万分，此桃在手，他便暂时不用担心五脏亏空的问题。
……
老人领着裴岁参观着这座他精心营建的农庄，一路上说着他是如何种桃养鹤，谈兴颇浓。
最后二人在院中两张竹凳上坐下，老人仔细看了看裴岁的头顶，然后说道：
“老夫对于养生之术，也有些造诣，看公子头上有些许白发，如果愿意的话，老夫为你镊白。”
咦？
裴岁心中惊讶，自己自从迈入仙客门槛，临水鉴镜，都是看到自己一头乌发，哪有白发。
本想让老人无需如此客气，却看见老人手上已经拿起了桃木做的镊子，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好快！”
数息之后，五根白发便从裴岁眼前落下，消失不见。
【剩余寿元：十二年】
裴岁瞳孔一缩，自己的寿元竟然凭空增加了五年！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公子斩妖救鹤，当得此报。日后若有难处，可来奇明山寻我鹤翁。”
裴岁后脊一痒，便觉那老人用指尖在他背上写了个“箓”字。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欧——啊——欧啊——”
裴岁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
睁开眼睛，就见到两只大鼻孔在对着自己喘着粗气。
“别舔！别舔！”
裴岁使劲搬开大青骡的脑袋，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口水，才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座山岗，正躺在板车之上。
怀中鼓鼓囊囊，裴岁揭开一看，一颗硕大可爱的桃子就这样水灵灵的装在布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