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穷逼的剧组
“所以，我的整个动作组的预算就只有五万块，还包含了一个大场面？”
横店的珠江渔村，莫小仙和《女将军在片场打工》的剧组的制片，导演，以及女主一边吃着饭一边谈戏，有些无语。
不出所料的，果然是女频戏，动作组的戏份很少。
但他妈要求还贼高。
“吴总，你们这个情况，让我很难办啊，感觉你们……也不是特别的需要动作组啊。”
不想接，真的不怎么想接，他甚至怀疑这个短剧是不是骗投资人退休金的。
“小仙老师您见谅，咱们这个戏的武戏确实我要得有点多，但总共也没几场啊，我特意打听过了，横店现有的这些短剧的武指，只有您，是认真负责，能够保证动作戏质量的。”
“我们整部戏的预算一共就三十几万，不是不想给您，实在是……实在是有点囊中羞涩啊，哥，就当是您帮兄弟一把，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有了更好的机会，我一定再找您，补偿您，行么哥，来仙哥我敬您一杯。”
那制片人看上去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应该比莫小仙还要稍微大一点，作为资方，却对他这个破武行一口一个“哥”叫着。
二两的白酒，拿起来就一口周了，整得莫小仙还有点抹不开面。
【唉~，交个朋友，自己出来单干这两年光交朋友了，一共就三十几万的预算你拍哪门子的动作戏啊】
“仙导~”（动作组叫动作导演）
身穿一身黑色露肩装，白色的硕果上还带着一条紫色的项链的女一号也拎着分酒器过来，特意在他眼前弯下了腰：
“早就听人说过，仙导您是咱们短剧圈子里最良心，对咱们群演最好的，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您合作呢，我这人嘴笨，也不太会说话，来，我敬您一杯。”
“诶，诶，妹子，你那是分酒器。”
没等说完，那女演员就将一整壶的分酒器全给干了，将手中的分酒器倒转过来以示自己一滴都没剩。
“姑娘，喝口水顺一顺吧，你看着不像是能喝的人啊。”
有时候莫小仙真挺不理解这种酒桌文化的，这女人一看平时喝酒就不多，一大壶白酒直接一口闷，这是谈事儿呢还是受刑呢？
“咳咳，咳咳，咳，没事，没事儿我没事儿，真的仙导，我，我其实特别仰慕您，求求您了，我们的剧组没有钱，但我们真的真的，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这两年来，莫小仙钱确实是没赚着，但是口碑还是有一点的，名气虽然不大，但只要是在有合作意向之后稍微一调查，圈里人对他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虽然这个所谓的圈里人，有点过于底层了一些，都是扑街导演，扑街武行，扑街龙套之类的，口碑好，也没见有人能多给他一点钱。
听了这女人的话，也明白他语言中的暗示，莫小仙强忍着没给她翻一个白眼。
【钱都不到位，这诚意你们是咋体现的啊，让你跟我睡觉么？】
看这女人的架势，莫小仙要是真提出跟她睡觉的话搞不好她还真能答应。
可问题是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什么档次啊，睡一觉省几万块钱，我有这心思的话，去康庄南或者北街花两千块钱上二楼多好啊？
“仙导~，我，我再敬您一个。”
说着，这女演员又开始往分酒器里倒酒。
莫小仙连忙伸手阻拦：“别这样妹子别这样，你这样太吓人了，事儿不是这么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你先坐回去，先谈事儿，事儿成不成不在这点酒，喝酒是为了交朋友，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刑讯逼供。”
这女人看起来还挺纯的，也不太会酒桌上的那一套，这酒喝的，与其说是应酬，莫不如说这丫头的就是个大虎B。
可能是刚毕业不久？
客观来说，这女人长得也挺漂亮的，剑眉大眼，还颇有一些英姿飒爽的感觉，否则这女将军也轮不着她，如果不是在横店，这种女人的身后很有可能也是要有舔狗一堆的。
又哪用得只为了一个短剧的女一号，摆出这么低的姿态出来。
这一行就这样，即使是这种小投资的短剧的女一号，对于很多没背景的人来说也是一辈子都没几次的机会。
这就是横店，干着比进厂还累的活，熬着比卖肉还晚的夜，赚着比要饭还少的票子，包括莫小仙自己其实又何尝不是一样？都在为梦想而把自己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瞥了一眼一旁的武松，却见他面色紧张，嘴唇紧闭，那么爱喝酒的人，面前的一杯上好白酒一滴都没动。
莫小仙不禁问道：“这戏你很想接？”
“没，没有，我听你的。”
用演员的标准来衡量的话，武松的演技算是比较差的，都快要把想接给写在脸上了。
莫小仙回过头对吴总道：“吴总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您投这戏的钱是哪来的，您……我直说了，您到底是个富二代啊，还是说这钱是从社会上集资来的？”
拍短剧的一般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出钱，对于有些有钱人来说，三十几万拍个短剧就当玩了，还能趁机泡个女演员之类的，从玩儿的角度就不算贵，赚了赔了就无所谓。
另一种是社会集资，这种社会集资就比较坑了，要的好多都是大爷大妈的退休金，这种集资好多都是忽悠一票就走人的，压根就没想好好做戏。
其实大片也是一样，这年头，投资人的钱可比观众的钱要好赚多了，影视圈的投资环境就是被这些人瞎B乱搞给搞成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德行的。
那吴总却是苦笑着道：“都不是，我是上班打工的，是一名程序员，这钱倒确实是我自己出的。”
莫小仙不禁一愣：“现在的程序员，都这么赚钱的么？几十万拿出来拍戏玩？”
要知道大部分短剧的投资，都是很难回得了本的，投短剧的人，除了被骗的那些之外，绝大多数的目的都不是为了赚钱的，三十万的投资，很可能最后结算的时候连十万块都回不来本。
你吴总闻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老婆是写小说的，这剧本的原著小说是她写的，我想，我想把这小说给拍成戏，送给她做礼物。”
“这样啊……吴总您还真挺浪，浪漫的。”
【你把这三十几万现金直接甩你老婆脸上，我觉得她应该会更高兴的】
“莫老师，您看，其实整部戏，就开篇的第一场戏，就这一场，女将军穿越之前，被手下背叛杀死的这一场戏是大场面，后边的，后边就没什么了啊，就这一场戏，是整个剧的第一场戏，这场戏好不好，直接影响整部剧的基调，所以莫老师，您一定要帮帮忙啊。”
“吴总，战场戏啊，还就一场？一场一百人左右规模的战场戏，不考虑主演动作，市场上雇武行给你做，纯费用一般都得二十万左右，如果拍摄过程中有耽误，出现任何意外，几万块扔里连个水响都听不见，您给我五万块，让我给您做一场战场上的戏，还要尽可能的体现出女将军的英姿飒爽和身手高强，捎带手的我还得设计一下后边的现代戏？”
莫小仙自己判断的话，就这一场戏，如果不是拍短剧而是正常电视剧的话，光是这一场戏的费用，应该就在30-40万之间，这还不算主演片酬。
这还是成本，没加上他作为老板的利润。
当然了，短剧么，不可能用电视剧的要求去做，否则这种活儿怎么能轮得着他们这种小武行，可是5万块钱，这也还是着实是让他有点无米之炊的感觉。
瞥了一眼武松，见他像是个小学生一样拘谨地低着头没敢看他，再看那女一号，刚喝了一整壶的俏脸上已经明显出现了红色，双眼迷离且出了血丝，却依然竭力地对他保持微笑，手边放着一个新的，满的分酒器，似乎是随时打算再杀过来。
最后莫小仙叹息一声道：“这样吧吴总，八万，而且我要你先给我把钱打过来，同时我答应你在我自己的自媒体账号上帮你们进行宣传，否则，我真帮不了你，您也别找武行了，随便找几个群演对付一下得了，一丁点没有忽悠您，八万块做您这个戏，我自己还有没有利润都很难说，再低我真就是赔钱给您干了。”
那吴总闻言想了想，一拍桌子大喝道：“好，那莫老师咱们一言为定，八万块，明天咱们签合同，明天中午之前，我把这钱给莫老师你汇过去。”